那时的我痴迷于绘画，就像现在的我沉醉于写作，无可救药。有一个暑假，我和画画的小伙伴闹翻了，他们每个人都崇拜画家。我的画家，姓张，是剧团的艺人。他20多岁，声音柔和，一双浓眉，一张白色的中国脸，看起来像个有文化的人。他家住在南岗路柴门的一个小院子里，有三间红瓦房。张老师的工作室和睡觉的地方在东屋。

 

房子里有很多白色的石膏静物，其中有一个是我先抄的“哭宝宝”。他二哥当时没结婚，患有慢性气管炎，可能受张老师影响，也喜欢学画一些素描。张老师不在家的时候会陪我画静物。在张老师家的墙上，有几幅关于船舶的素描油画，是他以前学画时画的淮河。张老师的二哥在淮潘南部的造船厂工作。可能他二哥经常在家里谈船。难怪张老师的船舶绘画如此细致，如此投入感情。我当时无法欣赏油画。摸着骨瘦如柴的画面，觉得张老师不简单，以后想学画油画。张老师说，想学什么画，必须从画素描开始。你要冷静，不要怕吃苦。他拿起一支铅笔，在纸上画了一个“球”，一边画一边给我解释。不一会儿，一个“球”似乎从画板上滚了下来，在我目瞪口呆的目光中完成了。

 

张老师除了让我多抄，还让我多读画论的书。《罗丹的艺术理论》是我在他家开始读的。当时是夏天，居民家没有条件用电风扇降温。我记得他家里用的那种“土扇”真的很独特。一块长方形蓝布上端的两个角固定在屋梁上，蓝布下端挂着一根略重的木棍。然后从棍子中间牵一根麻绳到车顶梁上的滑轮上，然后用手拉麻绳，蓝布来回移动就能扇出风来。在刚进门的教室里，戴着老花镜的张先生的母亲一边拉麻绳一边逗着狸猫是常事。张先生年迈的父亲拄着拐杖，坐在或躺在沙发上。房间里传来“哗啦，哗啦”的声音，我画素描的时候，听起来像是“画，画”...

 

后来，我在他家画了一会儿。临近新年，因为家里没钱给张老师送点礼物，我不好意思去。其实当年学画一般不用老师送礼物，张老师也不在乎这些，只是心里有点忐忑。1981年后，我去了部队，一直想着他。退伍后不久，我特意去看了张先生。有人告诉我，他的剧团被取消了，他被分配到一个工厂。我去了那家工厂，人们告诉我，因为福利不好，他没有工资就离开了，去寻求发展...有一段时间，我骑自行车去打听张老师的下落。一天，在石英街的小巷里，我发现了那幅有他签名的宣传壁画。先是在小区里惊讶的发现了他的侄女，然后在一个幼儿园遇到了向往多年的张老师。他和我握了手，说他从事幼儿园艺术设计已经好几年了。

 

岁月悄悄改变了人生，拓宽了人生的图景。多年来，张先生开了一家大画室。我不能放弃那幅画。我带女儿来这里学习绘画。张老师除了头发有点花白，还是那么优雅。当我站在他面前的时候，我觉得时间沿着深浅的画痕倒流了。时至今日，我的心仍陶醉在如画般纯净的美中。